浑浑噩噩又是一年,恍恍惚惚的365天,没有在意朝霞,没有悲叹日落,只觉匆匆。明明渴求太阳,却决绝地拉起窗帘遮住晨曦,明明不喜繁华,却可以在公车内看一路的霓灯闪烁。十七岁,就像童年吹出的肥皂泡,明明通透到一眼便可望穿,却偏偏让流彩在身上打转,还振振有词地念道:断断不可负了这好韶光。
十七岁,我听奶奶说她穿上了嫁衣;十七岁,我听爸爸说他开始了闯荡。十七岁,我却还像一个留在梦里只知呓语的孩子。偶一天见同学发的一句说说:穿的是妈妈二十岁的衣服,过着我二十岁的青春年华。才依稀懂得那句从小背到大的话的含义有多深刻:岁月如白驹过隙,忽然而已。慨叹却只如一滴水,在十七岁的雨季,微小到瞬间便消失在记忆里。
十七岁,我说,我喜欢你,他说,我喜欢你。“喜欢”这个词,就像刚泡开的茉莉花,还未舒展,就迫不及待地散发它的香。结果喝茶的人烫了嘴,再不敢抿唇;亦或是香气尽了,茶凉了,还换不来个结果。这大概是十七岁天不晴的原因吧!无事还要生个端,草稿纸用完都要揉成团。我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, 伴着心底的一阵凉意,原以为清理残骸时它应将手划破,然后我看着鲜血嘀嗒嘲笑自己太易被蛊惑。可生活毕竟不是小说,雁过的时候多是无痕,就连落单的雁,竟也不愿凄厉厉地来一声长嚎,就像十七岁的眼泪,落得都无声息。他说,得不到的才最美好,我想,这不是找虐是想干嘛,原来红白玫瑰的故事适合在这个季节上演,这样想着忽是想笑了,还好,我只是野草。
我看见过她苍白的小脸,柔柔的发打在我的颈上,我想起我们走过的十年,十年里她从瘦弱到落落大方的蜕变。很久了都只觉得她是一个聪慧伶俐的女子,却忘了她从小细胳膊细腿的确也是弱不禁风。那时她枕着我的肩,我竟希望我是她的良人,不要怀疑我是蕾丝边,那是端是觉得友谊大过天。
我抚过那字条不知几多遍:山无棱,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。你说你知我在那里,可我却觉得离你的世界越来越远。当我看着你的说说只觉混沌,害怕失去的感觉有多浓烈。我在这里,大概不一定看得见,但你得相信,我一直在。你也一直在对么?手中的银杏打着转,友谊大过天。
我记得我第一次对他有印象的那幕场景,他站在讲台上,说话的语调有些奇怪。他擦掉她的名字的那一刻,我的心中略有不满,同学一场,三年韶光,初次见面,何必如此露锋芒。终究我又是错了,他还不错,至少在我搬不动桌子的时候。她会给我看她得来的他的照片:她会在我不想洗漱的时候添一句:要是他知道,一定会说这是一件unbelievable的事情。我想到他鄙夷的眼神,那表情逗得我想笑,于是起身去刷牙,那感觉也还是不错。有时候我想他和她,想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我是想多了。
十七岁,更多的时候是读书上课写作业,看不到成绩会伤,就像考试后度过的那几天悲催的日子,真真觉得自己可怜,可怜又可悲,难受到连噫吁戏都叹不出来。她说不想去家长会,我说好,然后大家一起坐着沉默,连眼泪都不敢掉下来。十七岁,我听见她说她很担心我,她说老师叫了好多遍我的名字,没有家长应答,她说她唤了我好多遍,我不在线,她说她以为我出事了。那时真想抱着她一直不分开,那时觉得所有的伤痛真都不过是云烟,风吹过就散了,爱拂过就痊愈了。
有时候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,就像现在我站在阳台上看烟火,花开花又落。有些东西明知它美好只在一瞬,却偏偏渴望去抓住 ,不顾一切地去追随,以至到烟花散尽,眼瞳却还依旧贪婪地盯着看着,直到满目的黑暗迫使它收缩,所有的光彩都黯淡,嗅着了浓烈的硝火味,才知美好的只是心中的念想。习惯了流泪便从未吝啬,到底也不是因为有多难受,只是看烟花落了,忽觉得那像极了泪珠,大概那段段流彩落在脸上,也便是这柔柔又灼灼的感觉吧。十七岁就要不再见了,十八岁的我又在奢求些什么,总是不明白,连自己想要的都看得不真切。我说我想要星星,星星说你摘吧,可我却掬了一捧水,星星是在里面了,只是水顺着指缝流没了,星星也没了,大概年华就是因为如此才不可负的吧!风吹过的时候,我听见爆竹筒在说:我原是三十二份美丽,现在却是满目疮痍。万家灯火下那一排排失落落的凄楚楚的森森的孔洞,我想我大概不能如此吧。愿来年安好。他说:十八岁的天空,不是梦。